霍凌盯着他深邃凹进去的眼窝，修长浓密的睫毛，一眨不眨，出神的不知道望向什么地方。

霍凌不是不懂，他的难过。

毕竟，他也是和三哥一样，一开始就知道温宁怀孕了的人。

孩子没了。

三哥的心，应该是缺了很大一块。

烟头猩红，在他指间快要燃到尽头，霍凌怕灼伤他的指腹，如鲠在喉的开口，“三哥，医院已经下班了。”

厉北琛回神，侧目朝他看过来。

他的眼睛里，藏着深厉，一片猩红。

“阿凌，陪我喝酒。”

厉北琛站起身，哑声道，他颀长挺拔的身躯，径自走出医院。

不远的酒吧里。

霍凌找了个安静的角落。

厉北琛点了很多酒，霍凌看了下度数，暗暗心惊，又庆幸他意识很清醒。

他为三哥倒酒，等着他开口。

可厉北琛，只和闷酒，并没有开腔的打算。

霍凌借着光，打量他猩红眼角下的沉郁，“三哥，已经这样了。

孩子不可能失而复得，我知道你很心痛……”

“何止心痛。”

厉北琛捏紧酒杯，有力的长指，爆出青筋，他的喉结嘶哑的滚动，“我想挖开温宁的心，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。”

霍凌：“我觉得温宁不会故意打掉孩子，她的心没有那么狠毒。

她可能是知道怀孕后，不能接受再有你的孩子、跟你瓜葛，心急火攻之下，身体扛不住，自然流掉了。”

“那也是谋杀！”

厉北琛无法冷静，冷厉的脸廓在暗光里，危险异常。

他低头喝酒，浑浑噩噩的，解开西装外套，里面一件白衬衫裹着紧绷的身体。

他从口袋里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单子，展开，眸光通红，“一个月前，我知道她怀孕了，这张HCG的初查单子，我就片刻不离的放在身上，去B国，多次遇险，海关截留，是这张单子撑着我。

我跟你说过，这个孩子是我和她重新和好的纽带。

我想等这些事情都解决后，把墨宝安然救回后，我就想和她过一辈子的。

一年后，我们的女儿就出生了。

我有很敏.感的直觉，这一次，一定会是个女儿。

可她，毁了这一切，毁了我的幻想！

她不相信我，一点也不信，但凡出一点事，她立即将我推开。

我知道谢芷音怀孕是我的错，是她过不去的坎，还有墨宝……

可我说了，我要杀掉谢芷音的孩子。

她不肯原谅我，心死绝情，为了和李承聿结婚，她不惜打掉我们的孩子，以此证明，她要走出我的漩涡，从骨子里，离开我这个人。

她把我，当成垃圾。

霍凌，我恨她，我不会让她好过。

她必须……赔我一个孩子！”

厉北琛把手里的单子，捏的近乎粉碎。

片刻后，他又慌张，放下酒杯，那么狠戾的一个男人，双手小心地把单子抚平，怕它皱了，碎了，他再也看不到，温宁曾经怀孕过的事实。

就好像，这张纸上，是他期待的女儿。

霍凌蓦地移开眼睛，狭长的眼角泛开红色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