秀秀用力点点头,外头响起玉春的通秉声,是薛京来了。
谢蕴松了手:“去吧,回头我命内侍省协同你操办。”
秀秀这才转身出去了,透过大开的门缝,谢蕴看见两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,然后手牵手走了。
“年轻啊……”
她又笑了笑,同一个屋檐下长大还是有好处的,她和殷稷当初,哪里好意思牵手,连对视一眼都要脸红许久,但现在……
算了算了,没皮没脸的从来都不是一个人,何必为难自己。
她没再想下去,传了内侍省的人来帮着操办秀秀的婚事。
对方是她一手带大的,说句家人也不为过,她要让秀秀风风光光地出嫁。
但在那之前,是蔡添喜的离宫,他也是年幼时候就进的宫,一个地方待久了总是会不舍的,可出宫是每个宫人的梦想,一辈子伺候人,临了了他们也想挺起腰板,做回自己。
他离宫的那天,阳光极好,是个春暖花开的好日子。
宫里的用具衣裳都有规制,那些东西带出宫去也不能用,所以蔡添喜并没有收拾多少行李,两个箱子就装满了,里头大都是这些年殷稷赏的和谢蕴送的。
殷稷又赏了不少没有规制的东西,特意命禁军帮着他送去了薛京的宅子。
“老奴谢皇上厚待,谢娘娘照料。”
蔡添喜颤巍巍来谢恩,苍老的身体要往地上跪,殷稷摆摆手:“这把年纪了,就别讲究了。”
他示意玉春去扶,蔡添喜却推开了对方的手,执拗地跪下给两人磕了三个头,殷稷叹了一声,弯腰将他扶了起来:“薛京是个好孩子,你出宫的日子,好着呢。”
蔡添喜连连答应,可应着应着眼泪就掉了下来,他是个奴才,可也陪了皇帝十年了,眼看着他从一个弃子一步步成长为一个帝王,哪里能真的就舍得。
“皇上要记得老奴,时常召入宫啊。”
殷稷侧头眨了下眼睛,这才拍了拍蔡添喜的胳膊:“放心吧,朕会去探望你的。”
蔡添喜激动地连连点头。
外头薛京已经来了,安静地在乾元宫门口候着。
“去吧,”殷稷收回手,“多活些日子。”
蔡添喜擦了擦眼睛,深揖一礼,这才扶着上前来的薛京走了。
他走得很慢,步履蹒跚,可路只有那么长,所以那道苍老的影子,最后还是一点点消失在了眼前。
谢蕴上前一步抓住了殷稷的手,慢慢靠在了他身上。